产品设计该有的人性视角
“人懒、人健忘、人自私”,其实只是表层现象。
如果再往深里挖两层,你会发现这些都不是“缺点”,而是几百万年进化刻在基因里的最优解,是人类作为一个物种能在地球上胜出的终极底层逻辑。
第一层:熵增定律与能量守恒——“懒”是宇宙级铁律
从物理学最基本的原理来说:
整个宇宙的终极趋势是熵增,也就是“一切系统都会自发走向无序和低能量状态”。
生物为了对抗熵增,必须不停地从环境中获取负熵(有序的能量),但获取负熵本身是要耗费能量的。
于是,进化给所有生物装了一个最简洁的指令:
在生存和繁殖不受威胁的前提下,用最少的能量做最多的事。
翻译成人话:能躺绝不坐,能坐绝不站,能动一根手指绝不动两条。
“懒”不是道德缺陷,而是宇宙写给所有生命的默认程序。
人会学习新产品、会切换App、记住密码、转发朋友圈、写好评……只有一种可能:
他潜意识计算出,这件事的预期能量回报 > 能量支出。
只要有一丝“一会儿再算”“好像不划算”“有点麻烦”,熵增定律立刻胜利,大脑直接选择“什么都不干”。
所以,当你抱怨“用户为什么这么懒”的时候,
你实际上是在跟第二热力学定律叫板——你输定了。
第二层:死亡焦虑与有限理性——“健忘”是存在性的必然
人是唯一知道自己必然会死的动物。
海德格尔叫它“向死而生”(Sein zum Tode)。
为了不被这种终极虚无感压垮,人进化出了最强大的心理防御机制:
把注意力死死地钉在“此时此刻”,把未来和过去迅速遗忘。
结果就是:
- 7天前你给他省了100块,他现在已经忘了;
- 3个月前你让他感动得要死,他现在连你名字都拼不全。
这不是他“没良心”,这是他不得不这么做。
因为如果他每时每刻都记住所有恩怨、所有得失,所有未完成的事,所有可能的危险,他会在焦虑里直接崩溃。
尼采说:“人几乎所有痛苦的根源,都是因为他记得太清楚。”
反过来也成立:人能活下去,正是因为他忘得够快。
所以,你指望用户“长期忠诚”“记住品牌温度”“对你的理念念念不忘”,
本质上是要求他违背自己的存在结构——他做不到,也不想做到。
第三层:基因复制机器——“自私”才是宇宙的终极目的
道金斯那句最著名的话:“我们是基因制造的生存机器。”
基因的唯一目标是把自己复制下去,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在乎。
它不在乎你幸福、不在乎你高尚、不在乎你改变世界。
它只在乎你能不能活到生孩子,把它传下去。
于是,所有的利他、情怀、理想、道德、宗教……全部都是表层叙事,
底层只有一个声音:
“先让自己活下来,让自己的基因活下来。”
翻译成行为:
- 他转发不是因为爱你,是因为转发能得优惠券(资源+1);
- 他帮你砍一刀不是因为友情,是因为不砍显得小气(地位-1);
- 他给你五星好评不是因为你做得好,是因为好评能返现,或者怕你催他。
所有看似“无私”的行为,底下都是自私的计算。
没有例外。
叔本华说得最狠:
“同情不过是想象自己处在别人的痛苦中,从而偷偷保护了自己。”
再往上提一层:老子、佛陀、亚当·斯密、曼德维尔早就看透了
- 老子:《道德经》第一句话就说“道可道,非常道”。
你越想用“道理”说服别人、感动、号召别人,越是南辕北辙。
真正的高手,是“无为而治”——顺着人的懒、健忘、自私往下走,水到渠成。 - 佛陀:八正道的核心不是让你“努力修行”,而是让你看清“诸行无常、诸漏皆苦、诸法无我”。
你越想抓住用户忠诚、品牌资产、长期关系,越是苦上加苦。 - 亚当·斯密《国富论》:“我们每天所需的食物和饮料,不是出自屠夫、酿酒师和面包师的恩惠,而是出于他们自利的打算。”
曼德维尔《蜜蜂的寓言》:私人恶德=公共利益。
他们几千年前就说透了:
千万别跟人性较劲,你要做的,是把人性这台机器的油门找到,然后踩到底。
回到创业和创新的终极答案
真正牛逼的商业,从来不是在“对抗”人性,而是在“成全”人性最阴暗、最懒惰、最自私的那一面,并且把这一面包装成双赢、光荣、正义、酷炫、潮流。
- 拼多多成全了人的贪小便宜和虚荣(我帮你砍了,你欠我人情);
- 抖音成全了人的偷懒(不用动脑子就能爽15秒)和虚荣(我拍的视频有人点赞);
- 比特币成全了人的贪婪和对中心化权威的怀疑;
- 只狼、黑神话成全了人想被虐又想征服的受虐-施虐欲。
这些东西之所以能赢,不是因为它们“更好”,而是因为它们更诚实:
它们敢于承认——
人就是这样下贱、这样懒惰、这样健忘、这样自私。
然后把这一点做到极致。
最后一句话,送给所有还想用“情怀”“品质”“长期主义”打动用户的创业者:
你不是在跟对手竞争,
你是在跟整个人类进化史、跟熵增定律、跟死亡焦虑、跟基因自私竞争。
你赢得了用户的情怀,却输给了宇宙的铁律。
真正的降维打击,
从来不是把事情做得更好,
而是把人性的最底层欲望,
包装得比谁都漂亮、都方便、都理直气壮。
这才是商业的终极哲学。
残酷,但彻底解放。